“不是说要去杀人?”我又一次提醒他。他有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幽默,把杀人、艳遇和古怪食物搅在一起,没头没脑。
“说还早。围坐无话,都是闷头吃喝。吃到九点钟,有人突然起身。大家出门上车。又把我拉到开纳路新新舞厅,他们是熟客,认得舞女。几圈下来就到十一点钟,巡捕房规定十二点钟娱乐场所关门。又起身坐车向西去忆定盘路,寻到一家俱乐部。门口有两个大汉,不像单单跳舞的地方。沪西歹土三不管,多有这类花样。进门刚坐下,正好十二点。客人纷纷落座,夜里到这钟点,照例有表演。舞女穿着裙子,排成一行,手挽手踢腿,越踢越高。又来几个跳肚皮舞。等这个结束,灯光齐暗。慢慢又有点亮光,不知什么时候,舞池中站了个外国女人,一条裙子密密裹到脚踝。等音乐声响,才发现那裙子就是十几根绿绸。她跟着音乐转圈,绸带就一根根掉下去。全场只有一盏灯,她在光圈中转。这时候有人塞一支枪到我手上,低声对着我耳朵说:右手三号桌,两个男人,先打胖子。快,她要转五分钟。暗地里看见说话的人朝舞池中扬扬下巴。”